“如此两三个月,他竟在一天当面向我求婚。所持理由,不过是他断弦未续,我孤身无倚,倘若结成婚姻,就可两得其益:我既得着永远的归宿,他也能照顾我一世。否则他是一个军人,走南闯北,一接调防命令,即将千里长行。那时徒萦肝肠,无法相顾,岂不负了老友之托?一下又说了许多爱慕我的衷情,和他将来怎样前程远大,嫁过去能享荣华富贵等等的话。我听了更像看透他的心肝,心里虽然痛恨,表面上还装羞涩,对他说这事不能立刻决定,请他容我考虑三日,再听回话。”
“他走了之后,我仍打不定主意。因为我早已打算拼出这身体,替父母报仇,正希望和仇人接近,如今何振邦要把我请进家里,得到随时下手的便利,而且可以探察他和郑子范阴谋的实情,以及贼党的名姓,作日后一网打尽仇人的张本,岂有不愿意之理?得到这样天赐的机会,还有什么犹疑?只是我终有点想不开的地方,就是父母所遗的清白身体,该不该这样作践。而且我厌恨何振邦到十万分,行这条计,固然日后能够要他的性命,报仇快意。但在先起码要与他作几个月同居,方能设法把恶党一网打尽。并不能像戏上雪艳刺汤勤,费宫人刺一只虎似的,那样不失清白,当夜就可以成功。所以在这长时间的腆颜事仇,我真不知自己办得到办不到,受得住受不住。当时我自己实在委决不下,夜间就跪在我父母灵前,哭泣半夜,在蒲团上睡着。也不知是我精神上的感应,还是真是我父母阴魂指点,当夜得了个很奇怪的梦。梦境如何,现在也不必细说了。反正那梦给我添了许多勇气,叫我决定嫁给何振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