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好!那么大的煤油味儿!您是活人嘛,坐着闻不出来?”
纳尔盖斯把灯芯捻小了。比贝—哈拿姆在纳尔盖斯的母亲跟前略微欠身行个礼,马上又坐下了。纳尔盖斯低着头,开始哭哭啼啼。她的母亲,是个白发苍苍的女人,安慰女儿说道:
“犯不着这样哭哭啼啼!反正上帝不饶恕。上帝看到你和你的孩子们在这个家里孤苦伶仃,受尽欺侮。这儿大家——都是婶婶和侄女,而你们——却是外人和私生子。最后,你也应当拿到一笔生活费。谁都免不了死掉男人的,即便是奥姆—奥里—芭妮奥姆—奥里—芭妮:什叶派的第一代教长阿里的妻子,她丈夫被凶手杀害。——我愿为她奉献自己的生命——也当了寡妇。自己要留神,别让人家偷走你的东西。”
纳尔盖斯眼里噙着泪花,走出了房间。
“您听着,我跟您说话,”老太婆对玛尼日说道,“我可不是细条子杨柳,任多大的狂风也动摇不了我。人死一回,无非是大哭一场罢了。既然麦歇迪已故世——但愿真主饶恕他——我得安排我女儿的后事。她和她的三个孩子——他们一个比一个小——,也要口过日子。现在我要求今儿晚上把所有的房门和账册都查封起来。虽然,上帝不让人们张着嘴巴没饭吃,要等这些孤儿长大成人,那是骆驼尾巴伸到地上,日子还长哩。您得尽快指定原告的代表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