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他挂着黑纱,坐着一辆130汽车往家赶,这是当时最体面的交通工具了。是日,冬阳高照,照得车上的花圈也闪闪烁烁的。车到门外停了,马师傅失声哭着“爸呀———”向院里走去,一进门却像活见了鬼,扑通一下跌倒了。他的老父亲正抱着拐棍在头晒太阳,闭着眼睛美滋滋地享受阳光。马师傅忽然醒悟了,赶忙撕了黑纱,转身上车毁了花圈,才来见父亲。
这时候,山下的亲朋有搭顺车赶来的,女人们一进村就吊开孝了,扯开嗓子哭:“我那早死的伯呀——你再也见不上我啦!哦嗬嗬!”人越来越多,闹声也越来越高,花圈一个接一个送来,个个上书“马老先生千古”。村里人早被惊动了,围在胡同里看热闹,指指划划,议论纷纷。气得父亲抡高了拐杖撵着打马师傅,我们那尊贵的马师傅羞愧满面,如丧家之犬,狼狈窜回煤窑,好久好久不敢回家。
自然,这悲壮的场景,是拉煤的车队陆续收集到的,每得到一点儿情况,车队里就增添一点乐趣,而且隔几日就会反刍一遍。自此,快乐大师缘此而名声大振,人人都敬他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