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她停了下来,激动得喘着粗气。她的脸已不再是人的脸,残忍、愤怒和痛苦使它变了形。你绝对想不到,这样一位娴静、文雅的女人,竟会怀着那样恶毒的淫欲之火。乔伊斯先生向后倒退了一步。看见她这副样子,他彻底吓坏了。那不是一张人脸,而是一张疯狂、狰狞的面具。这时,他听到隔壁房间有人在喊,那声音是嘹亮、友善、欢快的。那是乔伊斯太太。
“来吧,亲爱的莱斯莉,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啦。你得马上睡一觉。”
听到那声呼唤,克罗斯比太太的脸渐渐恢复了原状。就像一张揉皱的纸被手捋平了一样,那激动的心绪和神情逐渐消退,过了一会儿,她的脸又变得冷静、沉着、坦然了。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,但她的嘴唇却露出了可爱而亲切的笑容。她又变回了那位有良好教养甚至说高雅的女性。
“我来啦,亲爱的多丽丝。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,真是太抱歉了。”
疗养院
阿申登住在疗养院的前六个星期里,一直躺在床上。除了早晚来给他查查病情的医生、护理他的护士和送饭递茶的侍女外,再也见不着半个人影。由于他身患肺结核,返回瑞士已经不可能了。在伦敦给他看病的一位专家把他送到了苏格兰北部的一家疗养院。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,医生告诉他,他能下床了。下午,一位护士帮他整理了衣着,在轮椅上给他垫上靠垫、裹上毛毯,把他推到了有很多人的阳台上,让他也享受一下晴朗天空下的阳光。正值隆冬,疗养院坐落在一座小山顶上,从这里鸟瞰,雪后的乡村银装素裹。病人们斜靠在轮椅上,零零落落地散在阳台各处,他们有的聊天,有的看书,不时发出阵阵咳嗽声,这时你便会发现,他们惊恐地看着咳嗽时捂在嘴上的手帕。送阿申登来的护士转过身来,面向坐在旁边的另一个男子,由于职业的要求,她的动作自然、活泼、轻盈、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