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罗看见周围的弗雷曼人纷纷把兜帽甩到脑后,拔掉鼻塞,大口大口做着深呼吸。还有人叹息着。保罗扭头去找契妮,发觉她已经从自己身边走开了。他被一个个穿着长袍的人包围着。有人挤了他一下,说:“对不起,友索。真够挤的!总是这样。”
在他左边,一张长满胡须的瘦长脸转向保罗。那人叫法罗克。染色的眼窝里有一对深蓝色的眼珠,在黄色灯光下显得更蓝了。“摘掉兜帽吧,友索。”法罗克说,“到家了。”他帮助保罗解开兜帽的带子,用胳膊肘在人群中挤出一小块空地。
保罗拔出鼻塞,把口罩转到一边。这地方特有的一股味道向他袭来:没洗澡的汗臭味,蒸馏回收代谢废物遗留下来的刺鼻的味道,还有人体散发的酸臭味。所有这些之上是浓郁的香料味和类似香料调制品的气味,盖过了所有异味。
“我们为什么要等,法罗克?”保罗问。
“我想,在等圣母吧。你也听到那消息了吧——可怜的契妮。”
可怜的契妮?保罗暗自问道。他看看四周,这里这么挤,他很想知道她在哪儿,母亲又在哪儿。
法罗克深深吸了口气:“家的味道。”
这人居然在享受空气里的这股恶臭,语调里丝毫没有讥讽的意味。这时,保罗听到了母亲的咳嗽声,声音穿过拥挤的人群传到他耳朵里:“你们穴地里的味道真浓,斯第尔格。我看你们用香料做了不少东西……纸……塑料……还有那个,是不是化学爆炸物?”